引言

在纪念人民海军诞生五十年之际，一位海军战士曾这样说：“如果说是毛主席亲自创建了新中国海军的话，那三十年之后的1979年，是邓小平将从多年动乱的困顿中解救出来，从此掀起了人民海军历史的新篇章。”

而邓小平掀开海军历史的新一页，则是从将叶飞调到海军任职开始的。

图|邓小平与叶飞在人民大会堂握手

01 邓小平为何要任命叶飞任海军司令

十年动乱过后，全国范围内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大讨论。但是海军建设依旧没有起色，广大官兵和干部产生了深深的担忧。当时主持军委工作的邓小平，对于海军建设也感到一筹莫展。

究竟如何能彻底解决海军问题，让海军能尽快跟上全国的形势呢？对于这项工作，邓小平和叶剑英以及其他领导对此展开了很多次的交谈。

大家达成了一致意见：海军领导成员之间的隔阂很深，单靠他们自己解决问题是很难的。只有派影响力比较高的“局外人”参与领导工作才行。

经过几次研究讨论后，终于拟定了人员调整的方案。当时海军司令员肖劲光年事已高，身体不是很好，免除其职务再另行安排，改派国务院交通部长叶飞担任海军司令员。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1979年2月7日海军党委第一书记、第一政治委员突然病逝。为了避免海军司令和政委同时进行调动，在国内外引发不必要的误会，不利于工作的开展，便决定还是由肖劲光担任这项职务，暂时不变动。

图|肖劲光视察海军部队

2月12日，中央军委发布了一个特殊任命：将叶飞任命为海军党委第一书记、海军第一政治委员。

叶飞是我党妇孺皆知、资历丰富的军界元老，内部关系复杂。来带这个内部关系复杂、老同志多的海军任职，自然是可以担当大任的。

但叶飞这时已经离开部队多年，在地方工作了20多年，很多情况了解得不深，担心自己担当大任。因此，叶飞收到中央这一任命后，赶紧给邓小平打电话拒绝说：“邓副主席，对于海军这些年海军的情况我不了解，也不了解海军，到这里工作很难。”

话音刚落，邓小平便说：“不用担心，这些其实就是你的优势所在，正因为你是‘局外人’，对于内部情况不了解，才可以大胆地办事、说话。”

接着，叶飞说道：“我什么时候去找你一趟，想要听听您对海军建设有什么具体指示。”

邓小平沉吟了片刻说道：“也没什么要说的话，海军大多数都是老同志。时间比较紧迫。你去了要当好‘班长’，要尽快去，尽快了解情况。海军内部的任务比较繁重，已经等不起了。”

图|叶飞年轻时的照片

放下电话后，叶飞回味着邓小平在电话里说的这些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赶紧和即将接任他职务的曾生副部长交代工作，来到海军工作。

对于叶飞的到来，海军党委非常重视。3月1日，全体直属部队和全体机关干部为他召开了欢迎大会。会上，叶飞进行了诚恳而又简短的讲话。

叶飞说道：“我是一名老兵，非常热爱我们的军队。如今我已经从部队离开，到地方工作已经有许多年时间了。如今军委让我回到海军，让我归队，我的心情是既高兴又紧张。但既然已经来了，我要先和大家学习。尽自己所能，和肖劲光司令和党委一班子人共同把工作给搞好。”

接着，叶飞和大家郑重说道：“我在此立下一个军令状，争取在三年时间内让海军的整体面貌有大的改变。第一年搞不好，不熟悉情况，大家可以谅解。如果第二年搞不好，就应该批评；如果第三年还搞不好，就应该打包走人，完成不了任务。在此，请大家帮助我，也欢迎大家监督我。”

叶飞的话音刚落，会场内便爆发出一阵热烈而又长时间的掌声，会后，大家都说：“已经有很长时间里听到过这么中肯而有实在的讲话了。”

图|叶飞在1949年在指挥作战

叶飞来到海军一个月后，邓小平于4月3日召见了海军第二政委杜义德和叶飞。两人来到邓小平在中南海的办公室，邓小平一边和他们打电话，一边问道：“你们今天谁先进行汇报？”

叶飞说道：“让杜义德先来吧！”

杜义德先是了解了西沙、南沙的战备情况和海军党委五届二次会议情况，接着又认真落实了干部政策和人事安排。一边的邓小平认真听着，还不时地插话提问。

汇报刚刚结束，邓小平便问：“叶飞同志，你来海军也已经有大概一个月了，摸了海军的情况没有？”

叶飞说道：“海军内部的主要情况是还没有振作起来。”

接着，他对海军工作进行了具体地分析，指出海军工作过去的问题主要是缺乏协调，不扎实，一些问题没有贯彻下去。

接着，他又着重强调了关于海军建设方针的问题。对此，邓小平说：“海军如今的情况不好，严格上说，海军某些部队还没有形成真正的战斗力。因此，我们应该建设一支具有战斗力的、真正有用的海军。你们要认真、聚精会神地解决研究这个问题。”

图|左三为杜义德

对于部队的军事训练，邓小平要求要从实战的角度出发，战争是怎么打得，就应该怎么练兵。不能搞形式主义。要恢复我军严格训练、雷厉风行、严格要求的优良传统。

最后，邓小平还语重心长的强调：“最近这一段时间，你们抓了一下，成绩不错，西沙南沙的备战也很好，接下来还要继续深入，进一步将情况摸透，把问题给搞清楚，拿出真正切实可行的措施和规划，将海军工作真正给搞上来。”

02 邓小平对海军的指示

杜义德和叶飞回到海军后，立即向海军详细和海军党委常委作出的指示，研究部署并贯彻意见。而后，各个常委带领机关部队进行了广泛的研究调查和贯彻落实。

此外，叶飞和机关组的同志先后在东海、北海、南海这三个舰队的机关领导一起调查情况，在部队进行深入研究，根据邓小平的指示，对海军现代化的建设进行规划和部署。

1979年7月20日，青岛召开了海军党委扩大会议。参加这次会议的同志，都是海军直属机关各大部领导和军以上的单位。

图|叶飞将军照片

这次会议的议题一共有两个：第一是讨论拟定海军建设的十年发展规划，第二是关于实践是检验真理唯一标准讨论的补课问题。

会议召开期间，叶飞和杜义德一同在青岛度假和视察的邓小平报告了这次会议的情况，并请他观看直升机和水上飞机表演，在会上作出指示。对于叶飞的这一请求，邓小平答应得很爽快。

7月29日，举行了水上飞机和直升机表演。七月份的青岛，阳光明媚，空明水碧，海军官兵们穿着崭新的海军服装，在指挥塔前静候着等待检阅。

上午9点在左右，邓小平在军委委员粟裕的陪同下，乘车来到机场。叶飞赶紧迎上去，和邓小平汇报。邓小平和列队静候着的北海舰队领导和海军逐一握手，笑容满面地和鼓掌的指战员招手致意。

在检阅台前，邓小平认真听取了水上飞机部队领导关于水上飞机性能、结构、作战任务的汇报。邓小平听得十分专注，还不时地点着头。

图|1979年，中央军委副主席邓小平视察海军北海舰队，旁边是海军第二政委杜义德

邓小平结束汇报后，随着一声轰鸣声，一架飞机就像离弦之箭迅速弹出。原来，这是飞行表演即将开始了。

邓小平一边看着表演，一边对着表演的飞机和身边的范天喜（北海舰队航空司令）说道：“就像这种飞机，我们自己搞出来没有？”

范天喜说道：“搞出来了，我们如今正在试飞呢！”邓小平听后，微笑地点点头。

水上飞机表演结束后，在现场工作人员的领导下又观看了大黄蜂直升飞机表演。接着，他又在叶飞等人的领导下乘车来到青岛市人民大会堂，和北海舰队机关干部和全体同志见面，并和大家合影，并发表了重要的讲话。

邓小平这次讲话的时间一共长达一个多小时。讲话期间，在场的每个人都凝神屏息，生怕漏掉哪个字。讲话一结束，会上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20年后，有幸参加这次讲话的同志回想起这次讲话的情形，无不动情地说道：“这才叫真正的振聋发聩，这才是整张的豁然开朗，这次讲话给人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图|邓小平照片

31日上午，海军常委扩大会议结束后，叶飞对会议进行了简短总结。他说道：“邓副主席的讲话从战略和政治角度进行了分析，明确提出了海军建设的形势，以及将来海军建设的任务和方针，这是对这场会议作出的最好总结。”

7月29日，邓小平和叶飞前往青岛市人民会堂的车上，询问了关于舰艇部队的具体概况。叶飞建议他到烟台的舰艇部队进行视察。

就这样，邓小平在杜义德、叶飞的陪同下，登上了从青岛开往烟台的专列。

在车上，叶飞和邓小平汇报了五月份和海军副政委卢仁灿以及相关部门同志一同到部队进行调查研究。当他汇报到西沙的战略位置的重要性，并表示需要重点设防时，邓小平说道：“这个地方一定要坚守好。”

接着，叶飞又汇报了装备质量、基地建设、舰艇改造的具体情况等等，邓小平都作出了明确的指示。

图|邓小平视察海军

叶飞和还和邓小平汇报了下半年的工作情况说：“下半年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关于真理标准问题讨论的补课，第二项就是开展查技术、查质量、查安全内容的大检查。我们计划派出一般的海军领导机关人员，和舰队一同组织检查团进行检查。”

邓小平听了这些，显得十分高兴。

叶飞在汇报海军规划调整和海军装备建设时提出：一方面要加强修理工作，争取在两年时间内将要修理的舰艇全给修好，将当前舰艇严重失修的局面给扭转过来；一方面要发展新装备、抓紧舰艇改装工作。

听到这里，邓小平表示：这样做是对的，装备一定要有战斗能力，不管用这是在浪费国家财产。

叶飞表示，要坚持做到三个原则：第一要讲政策、第二要坚持原则；第三要实事求是，认真贯彻落实“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将历史和过往运动中遗留下来的问题解决，营造安定团结的局面。

图|邓小平与叶飞在一起

叶飞汇报结束，请求邓小平做出指示，但邓小平只是说道：“你们的部署规划很好，我没什么可讲的。”

8月2日，在杜义德、叶飞、白如冰、饶守坤等人的陪同下，叶飞等人来到了烟台基地军港。在检阅了101军舰后，又来到了105导弹驱逐舰中。

邓小平在会议室中听取了舰队官兵现实状况和简要情况的汇报，以及导弹驱逐舰的现实状况、设计性能等。

邓小平听得十分认真，还询问了很多相关情况，叶飞都逐一作出了回答。随后，邓小平便来到舰队指挥室，和这里工作和奋斗的战士和干部打了招呼。

军队从码头离开后，邓小平登上了信号灯座。由于这里是军舰的最高处，海风很大。一名战士担心他感冒，赶紧送来了帽子和衣服，邓小平却只是笑着摆摆手。

图|邓小平冒雨和北海舰队官兵视察海防

没多久，天上开始下起毛毛细雨，但邓小平还站在高炮平台上眺望着，还不时和身边的杜义德、叶飞等人交谈着。

没多久，雨势越来越大，邓小平依旧坚持不打伞。还是在叶飞等人的坚持下，他才回到舱室。

不久，刘副政委拿着题词本进来，同靠在门口的杜义德小声说：舰队的干部想要请邓小平副主席题词。

杜义德传达这个请求后，随即告知了邓小平，邓小平点点头说：“当然可以。”

接着，他点上一支香烟，思索了半个小时，才站起来用毛笔写下十八个遒劲的大字：建设一支强大的具有现代战斗能力的海军。

邓小平的笔还没有落下，便传来了大家一阵鼓掌声。

雨势渐渐停下后，邓小平又来到甲板上对附近的海域和岛屿上进行了认真细致地观察，给现场的指战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图|1979年8月2日在105军舰上，邓小平对照海图向邓小平仔细询问岛屿和海域情况

03 叶飞病倒后，请求中央让自己退居二线

这次视察结束后，海军机关于8月23日召开了团以上的干部大会，传达了有关请到常委扩大会议的精神。

会上，叶飞作了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讲话。讲话围绕着邓小平题词和讲话讲的三个问题进行了安排和部署。

说干就干。同年8月底，叶飞便开始集中精力对邓小平作出的指示进行落实。8月底，海军党委接连创办了三期干部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班。讨论班每期一个月，先后共计200多人学习参加。

与此同时，遵照总政和军委的统一部署和指示，逐步开始落实政策和平反冤假错案的工作。随着党内政策的落实和邓小平的指示，海军部队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大好局面。

1980年1月，中央军委根据邓小平提议再次对海军领导班子进行了调整，叶飞不再继续担任海军第一政委，改为司令员，政委一职暂时缺着，叶飞开始全面的主持工作。

图|1979年，邓小平在青岛和粟裕、叶飞、杜义德观看海军航空水上表演并视察部队

同年3月，中央军委主持召开了常委扩大会议。会议根据十一届五中全会的精神，对压缩兵员和军队体制的改革的方案进行了研究。

经过长达一个星期的讨论，叶飞集中了大家意见，落实了海军精简整编的初步方案，于4月1日和军委作出汇报。随后，又对这个方案进行了修改和完善。

就这样，落实精简整编任务的工作开始了。

4月28日，一共18艘担任中国首次向太平洋发射运载火箭试验海上保障任务的海军编队，开始从上海启动。

这是海军部队的一次远距离、大编队的航行，也是一次空前的科学试验任务，编队主要刘道生（海军第一副司令）担任政委兼总指挥。

叶飞陪着副总参谋长张爱萍、国务院副总理耿飚、王震等人一起送行。

图|叶飞晚年照片

编队开始起航后，叶飞专门从上海来到宁波东海舰队探望部队的同志们。5月6日，叶飞在舰队会议室进行了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讲话。由于长时间的舟车劳顿和辛苦，他突发了心肌梗塞。

由于事发突然，舰队的首长一方面和海军机关汇报，一方面组织进行紧急抢救。与此同时，海军赶紧向军委汇报给军委。

叶飞病倒后，中央组织北京、上海的医疗专家分别进行了抢救。经过了医生和专家长达一个多月治疗和抢救，叶飞的病情终于逐渐稳定了。

同年6月份，叶飞来到了北京，来到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继续进行下一段的疗养。

尽管身在病房，但叶飞却时时刻刻关注着海军工作的下一步开展。而在他原先的部署下，海军教育训练、海军体制改革等工作，也按照原有的方案逐步进行着。

在叶飞进行调养的这段期间，海军机关的相关同志和叶飞建议：你的身体现在需要静养，可以退居二线。

图|分别是王必成、粟裕、叶飞、陶勇

叶飞接受了这个意见后，感到此事事关重大。经过一番认真考虑后，将这件事汇报给军委，请示军委是否有这方面的意图。

对于这件事，军委部长严肃指出：组织上从来没有这件的考虑，身为部属提出这样的问题，政治上是错误的，组织上时候错误的。此外，部长还嘱咐叶飞能安心疗养，尽早恢复健康，重新恢复工作。

根据叶飞的一再要求和建议下，中央军委将时任国防科工委政委调到海军担任政委。此后，叶飞和李耀文紧密配合，互相支持，通过扎实有效的工作，彻底将动乱时期给军队带来的影响给清除了。

在他们的领导下，逐步拟定了供应领导、改革指挥体制，进一步调整了精简整编方案，进一步加强了部队的教育训练规范化建设，使人民海军在现代化建设的道路上迈出了坚实的步伐。

图|叶飞与妻子照片

1980年底，叶飞出院后，一直在岗位上坚持工作。但是，此时的他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考虑到叶飞的身体状况，再加上改革开放的逐渐深入，华侨工作的逐步开展，邓小平考虑到叶飞在华侨界的影响，便将叶飞调出海军，专门负责党和国家的侨务工作。

1982年，军委正式发布了免去叶飞海军职务的命令。1983年6月，中央召开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正式选叶飞作为全国人大常委副委员长，兼任华侨事务委员会主任委员。

从此，叶飞正式从海军岗位上退出。但是在邓小平同志的坚强领导下，叶飞为海军的发展和壮大作出的贡献，历史和人民永远不会忘记。